车轮缠草绳翻越雪山
1月28日上午9时许,从贵州镇远县前往羊场镇的道路严重结冰,汪正年停下来,找了些稻草编成草绳,绑在摩托车车轮上。随后,他在自己的脚上也绑上布条防滑。
缠着草绳的摩托车行驶在雪山深处,草绳在雪路上只能坚持一个小时左右。
在石阡县吃完中饭,汪正年和妻子买了些糖果给家里的孩子。
28日下午3时40分,走完最后的乡间土路,就到大沙坝乡鲁家寨的家了。
1月28日,是农民工鲁朝军和4位亲人骑摩托车回家旅途的第5天,遥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大山,鲁朝军说:“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到家。”
这一天离除夕还有4天,鲁朝军从广东肇庆一路艰难而来,滞留在贵州省施秉县,这里离他的家石阡县大沙坝乡鲁家寨仅150公里之遥,可高高的大山和冰天雪地将这段距离骤然放大数倍,鲁朝军准备用六七个小时来“骑”完。
上午:
妻子不愿独乘大巴回家
前一天,鲁朝军原想绕点路,绕过易结冰的镇远县到羊场镇的山路,可没想到,绕行到白垛镇才发现,从那里前往羊场镇的山路结冰更厉害,连路都封了。他们只能原路返回,白白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,当晚就在施秉县找了家旅馆住下。
28日,鲁朝军早上6时许就早早叫醒了同行的妻弟汪正年夫妇、汪正年的堂哥汪长军夫妇。窗外仍是一片漆黑,寒风劲吹。可一想到当天就能回到家,5个人顿时没了困意,很快洗漱完毕。
来不及吃早饭,7时整,他们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,3位男人各自用脚一踩,3辆沾满泥巴的摩托车立即发出欢快的轰鸣声。
他们这一天的第一站是要回到镇远县,然后再取道羊场镇前往石阡县。由于这是前一天走过的S306省道,路况不错,路又熟,他们的骑行时速一直保持在60公里以上。3辆摩托车一路狂吼,很快就呼啸着抵达镇远县。
这时,天空飘起了小雪,气温在零摄氏度以下,鲁朝军说当天是一路以来最冷的一天了。他和亲人找了一家快餐店,店不大,但可以烤火,这让他们很知足。身边柴火跳跃的火焰映红了他们的脸,他们每人叫了一碗4元的面条,狼吞虎咽般地匆匆吃完,立即感到冰冷的身体恢复了温暖,有人解开了棉衣。
想到前几天自己连摔了几跤,身上多处受伤,新买的衣服也被摔破,胸口现在还不时隐隐作痛,汪长军决定让妻子改乘大巴前往石阡。接下来从镇远前往羊场镇的山路约有30公里,看天气路面应该都结了冰,汪长军担心意外再次发生,想自己一个人骑摩托车翻过羊场镇,“马上就要过年了,不能有什么意外。”
一张车票要60元,汪长军的妻子虽然有点舍不得,但为了让丈夫能一个人骑得更稳一点,她还是同意乘车回家。
汪正年的妻子则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对丈夫的爱,她不愿一起乘大巴,坚持要和丈夫一起骑摩托车,“那路难走的,陪在他身边才安心。”
中午:
在雪山深处烤火取暖
上午10时许,鲁朝军一行来到前往羊场镇的山路入口,一个大大的警示牌竖在路边,提醒司机前面的路面结了冰,行车要多加注意,路政工作人员正不断向路面上撒盐。
鲁朝军抬头向前望,只见前方高耸的群山间一片白茫茫,能见度不足20米,路两旁的积雪没过鞋面,已经结了冰,坚硬无比,汽车碾压出的痕迹十分明显。曲折的山路一眼望去,全是弯道和陡坡,不乏连续急转弯,一道矮矮的隔离带外就是悬崖,有些路段干脆连隔离措施都没有。鲁朝军下车发现,自己在路面上一迈步,就差点要滑倒。多辆汽车停靠在警示牌边,司机们正在费力地安装防滑铁链,也有的汽车一见到警示牌,干脆掉头返回镇远县城。
汪正年提议找些草绳缠在摩托车的车轮上,自制防滑链使用。这个建议得到大家的称赞,他们来到半山腰的一个村落,找了一些稻草,搓成一根根拇指粗的草绳,再紧紧缠绕在摩托车的前后轮胎上,还在每个人的鞋上也缠了些布片和稻草。
一位老乡告诉鲁朝军,草绳做防滑链,在这样的路上能坚持行驶1小时左右,要争取用1小时走出结冰的山路。
重新上路,鲁朝军一行以20公里的时速缓慢前行。汪正年的妻子坐在后座上,双脚拖在冰面上,既能保持车身的平稳,也能增加摩擦力。遇到急弯路段,她就下车步行。
鲁朝军独自骑车,大胆地加快了车速,超出亲人很远。来到一块梯田边,他下了车,一边等待亲人赶上来,一边弯腰捡了一些稻草和枯枝,点起一堆火。汪长军和汪正年夫妇赶到后,赶快跳下车,围着火堆烤了起来。荒山,雪路,3辆摩托,4位疲惫的农民,跳跃的火苗,引得路过司机纷纷探头张望。
下午1时许,他们终于平稳穿越了冰封的30公里盘山公路,来到羊场镇。这里距离石阡县已不足60公里。
下午:
买糖买枣带给孩子
眼见着离家越来越近,鲁朝军和亲人加快了车速,甚至不愿停车休息,也不愿停车吃午饭。“到了石阡再吃吧。”鲁朝军朝亲人大喊。
路面很干燥,没有了冰,但羊场镇到石阡县的公路更加险要,急弯和坡道更多,前方往往突然就急驶过来一辆大卡车。
汪正年和鲁朝军一直行驶在前面,汪长军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,“前几天摔了不少跤,现在想起来都很后怕,速度不敢太快。”
道路渐渐平缓,摩托车驶入了鲁朝军的家乡石阡县,和前两天经过的冰封山林形成鲜明对比,这座“温泉之乡”显得异常清秀。
汪正年兴奋起来,他的母亲打来电话,说家里正在烧开水,等他一回来,马上就杀猪过年。接完电话,汪正年打开车载音箱,音乐如水般流出。
经过石阡汽车站时,汪正年的妻子说,如果乘车回家,这里就是终点,“只是春节期间的车票贵得离谱。”
鲁朝军已经多年没有回到石阡,他记忆中那个破破烂烂的县城已经彻底改变,“石阡可以啊,高楼有了,高速公路也在修。”
下午3时许,他们走进一家小饭馆,和上午一样,每人又叫了一碗4块钱的面条。然后,他们攥着仅剩的钱,到旁边的食品店买了一些糖果,准备带给家里的孩子吃。“这么一点糖就30块,比肇庆还贵。”汪正年的妻子抱怨老家的物价涨得太快。鲁朝军买了一盒青枣,27元,一元钱都没还下来。
“最多还有20分钟,就能到家了。”汪正年扔掉鞋上的裹鞋布和稻草,虽然风尘仆仆,衣服又脏又破,他还是想向家人展示最精神的自己。
走完一段颠簸的泥土路,他们终于到家了。
鲁朝军看了一眼自己的摩托车里程表,指针定格在1480公里,而出发时的数字只有130公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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